/>“你怎么会做这种事呢?”透过虚掩的门隙,一大片光线斜扑在谢明半身,他垂下眼睑,脸上是早已刻成的刀斧痕迹,半明半昧中纹丝不动
对面明白得很快,他的语气虚弱中带着冤屈:“她生孩子的时侯,我有任务,不在她身边,孩子生出来了,是个畸形,……”任何解释都已迟了
谢明的子弹没有等他说完就射穿了他的心脏和身后的药柜
这个地下组织悄无声息地处理了叛徒,他们矢志要让一个叫山本的日本人消失在战前上海,尽心,尽性,尽力,使用一切办法,扫除一切障碍
1928年,中国东北,少女辛夏躲在栅栏后面目送伊丹英彦徘徊在火车前面,只来得及看见伊丹仓促地回头,转眼之间火车已吐着白汽扬长而去
1931年,上海雨夜,汤伊玲微俯下头,向司徒伸过手去,她俏丽的短发衬着格子短袖旗袍,露出一大段洁白修长的颈脖,屋里放着一张伤感的唱片:“我得不到你的爱情,就好象冬夜里没有光明……”司徒立在桌边,如痴如醉
在这一秒和下一秒之间,是什么将逼近,而什么将远去,完全没有人知道
“我将乘七日晚5点35分的车回沪,司徒
”接线小姐汤伊玲急急忙忙地跳上电车,她还穿着公司的白色衬衣和短裙,电车看起来开得很慢,窗外有模糊的身影和幌子,有人在齐声高喊:“还我山河!”车窗前面,伊玲的脸一派宁静,她的生活是电车上的这一部分,按部就班地接线,切线,约会,将来么……或许和司徒结婚,成家生子,洗菜做饭
她的脸生得那样美,那样精致,和司徒那样般配
司徒,呵,他的世界和她的是重合的
与此同时,丁慧和谢明的车子正停在铁路的另一边,他们沿着阶梯走上铁道桥,从容地走向列车的出口
自从三年前伊丹离开,哥哥死去之后,少女辛夏的手不再用来梳辫子,她的手现在放在大衣口袋里,精确控制着手枪的扳机
她改名叫丁慧
丁慧走下阶梯,而列车正呼啸着进站
司徒站在窗口搜寻伊玲的身影,顺手取下挂钩上的衣服和皮包,——在焦急中他忘记了,他的衣服挂在右边,而不是左边
司徒跳下车
丁慧在人群里找寻一件衣服
伊玲握着那纸电报急急奔跑
而隐藏在不知何处的日本便衣,完全没有人知道
枪声转瞬爆发,穿着特制衣服的司徒在混乱中被推上车,他刚叫得一声“伊玲”,已经有枪声循音而至,而贴着车窗倒下的是伊玲
谢明和丁慧不顾一切地从人群中碾过去,司徒绝望地号叫:“你们找错人了!你们找错了!放我下去!”司徒终于带着一身本不属于他的血污爬回到自己的住处
而这,仅仅只是个开始
职员司徒的过去种种,统统结束了
司徒有时侯看见伊玲还坐在墙壁面前看书,她低垂着头,袍子妥贴地伏在身上,她在缓缓翻一本书,黑暗笼罩她的全身,仿如旧时
司徒从抽屉里拿出手枪来顶在太阳穴上
丁慧的枪法很准,司徒学得很快
“辛夏
”与伊丹英彦刻意的相逢,使得丁慧重新成为辛夏
在离散三年之后,在远离东北的上海街头,伊丹一声极低的呼唤,仿佛夏日阁楼渐逼渐近的热浪,向辛夏层层叠叠侵袭而来,那样暧昧而迷离
辛夏现在的正式身份是玛丽医院的护士,依然倔强美丽,是伊丹1928年在东北所认识的辛夏
“那时侯,每天散步,听讲座,看书,在小馆子里吃东西,想起来,真是快乐啊
”“每天一大早,起床以后就想着和讲座的同学见面,聊天,好象听讲座是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似的,现在不知道那些同学还……”带着伊丹兴致勃勃的回忆,丁慧在长巷中转身上车,在后倒镜里凝视了一会儿,然后对谢明说:“记住这个地址,17号,房东是个越南女人,没有电话,我们可以安排一个自己人在这里
”“就这些?”丁慧不耐烦了:“你什么意思?”谢明无法说什么,当丁慧略带嘲讽地问他“你那么有把握我会和他重叙旧情”时,他早已对丁慧说过,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
他希望他们旧情复燃吗?抑或,他能阻止他们旧情复燃么
伊丹现在是山本的亲信,接替他的前任追查所有秘密组织的抗日行动,他的工作已经渐见成效,同时,他对辛夏的爱恋越来越深,三年前他只身离去,如今,他要求辛夏与他同归东京:“我是想说,不管怎么样,我忘不了从前的满洲
我们……将来可以在一起
”听得伊丹又要离去,辛夏趁他下楼的时侯背过身去,象三年前一样无声恸哭
直到丁慧偶然在街角咖啡厅撞见伊丹与司徒的会面
但丁慧仍然坚持:“他可以利用我,我们也可以利用他,看谁够快,运气够好
”伊丹则向山本坚持:“我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这个组织的行动,我们可以趁着今晚的聚会把他们解决掉
”舞会上,伊丹与辛夏紧紧相拥,彼此那样贪婪对方的体温,不舍松开,但转瞬间,他们又回到彼此原来的身份,伊丹低低地告诉她:“山本不会来了,他已经走了,安全回到东京了
”“谢明也不会来了,他已经死了
”“我们的行动成功了,你们的任务,完不成了
”丁慧在惊恐中后退,伊丹望着她,心如刀绞
谁也没有看到,司徒什么时侯冲了进来,他先向伊丹开枪,当伊丹倒下,丁慧迎上来的时侯,他掉转枪口,只用一枪,就结束了丁慧或者辛夏的生命
这个甚至连名字导演都没有给他的小人物,他姓司徒或者东方都完全一样,他就是张三,就是李四
他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人,他本不属于丁慧或者伊丹的世界
火车上偶然的一秒,击碎了这个小资青年按部就班的生活,无论是伊丹的拷打或者丁慧的柔情,对他来说都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物
当镜头中一次次出现司徒呆滞木讷,几近白痴的神情时,任何人都不能再将与他与原来那个风度翩翩的青年联系起来
谁有恩于谁,谁又负了谁,谁爱恋着谁,谁又背叛了谁
至此,所有任务都已完成,再没有故事
或者说,所有任务都不曾完成
娄华这部《紫蝴蝶》很长,而且普遍被认为晦涩难解,没有提示的倒叙、见缝插针的插叙,使得整个结构看起来凌乱无比
然而细细看来,这是只身不由己的紫蝴蝶
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自主:司徒不用说了;伊丹因为父亲在主战派的压力下自杀,一直处在痛苦和忧郁之中;丁慧困惑地反问“我们为什么要战斗”……那许多事情都身不由人:辛夏与伊丹的分离;车站的骤起暴乱;丁慧谢明与伊丹的生死较量……最后的一段日军侵华记录片有许多人认为画蛇添足,娄华自己也说是加强背景,在我看来,这一段更深地表达了身不由己的含义:丁慧困惑于“我们为什么要战斗”,然而当你眼见同胞被焚烧、国土被践踏,他们除了战斗,还能有什么选择呢?即使刺杀计划多么愚蠢,对人性的背叛达到极点,那也只有,身不由己地去做,遑论是对是错
62、两情若是长久时,又岂在朝朝暮暮
亲爱的宝贝,我不能常陪伴着你,但我和你的心永远在一起
优美语句我用一生的时间等你,哪怕等待是如何的卑微,也会让我有希望而快乐地活着
天亮了我在每天的开端等你;夜来了我在梦乡中等你;春我在姹紫嫣红中等你;夏我在流火如金中等你;秋...【阅读全文】
所以,一般来说,新疆人通常是不走216号公路过天山的
因为,那儿必须经过一个最危险的地方,翻越一个叫“冰坂板”的山口
/> 大雪只用了六个小时就覆盖了整座城市,这是2005年的第一场雪,它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、更壮烈一些
它衣锦夜行,不透露一丝风声,像个游子,摸黑回到阔别的故乡,把早起的人们惊得连退两步
到处都是抛锚的车辆,没有了汽车尾气和噪音,世界如此纯净
踏雪而行的时候,我试图解读一场大雪
解读一场大雪,无非诗词歌赋,琴棋书画,但是爱斯基摩人是用词汇
据说爱斯基摩语中有几十个乃至上百个表示各种雪的词汇,因为视野的纯粹,所以他们对不同的雪的感知和分辨就无比敏锐
把雪分成上百种颜色,除了爱斯基摩人之外,画家也具备这种超常的洞察力和表现力
而东西方在绘画上的最大区别就是画家对于雪的描绘和理解
西方最优秀的画家,就是像爱斯基摩人那样用微妙的、谐调的白色来表现雪,色块清晰,笔笔不同,也许是冷调子,也许是暖调子
看看画者的调色盘,就知道他会用些什么颜料调出这些丰富的白色--有时群青加白,有时普蓝加白,有时倾向于日落黄
用油画颜料把大面积的雪真实地堆积在画布上,这具有相当大的难度,勃鲁盖尔的《雪中狩猎》算是难得的经典之作
根据气候记载,16世纪的欧洲正处于一个小冰期
勃鲁盖尔生活的尼德兰更像冰天雪地的北极圈
《雪中狩猎》是他画的《六段景》中的一幅,那大约也是一夜大雪之后,天色依旧阴沉,山地上的村庄被雪抹平,人们在冰面上嬉戏,狗们卷起尾巴,两个猎人下山了,他们穿过剪影一般的冬树,插进雪地,而一只黑喜鹊俯冲下来,似乎春天已在路上--这一刻被勃鲁盖尔用油画笔捕捉了下来
猎人与狗被安排在近景,中景的村庄半隐半现,一些小人堆堆点点,远景是山峦和深不可测的天空
勃鲁盖尔喜欢以俯视的方式来取景,在神祗一样的俯视中,画家的爱与深情像雪一样洒下
这一幅画的色调在黑白分明中又用棕、黄、绿来缓解色块之间的冲突
画家全部的心思与才华、深沉与博大,只有雪能全部容纳
相比之下,中国画家对雪的理解则是智慧的,他们惜墨如金,以黑写白
他们不诠释雪有多少种白色,而是留给想像,这几乎是一种禅机
中国画的雪,工笔也好,写意也好,当画家通过雪以外的景物,使你觉得雪在
远山、瘦水、虬枝盘曲的古树,甚至几杆斜竹,几枝寒梅,寥寥数笔已经气象氤氲了,还没画雪呢,雪就自己出来了
范宽的《雪景寒林图》是其中传世的一幅,范宽是个温厚的人,所以人送“宽”字
那是北宋的大雪,范宽深入到秦晋大地的山川林壑,对景造意,泼墨挥毫,创作了这幅气势磅礴,境界深远的山水画
画中群峰屏立,山势嵯峨,山头遍作枝柯,萧寺掩映,更有村居隐约,一人张门而坐,板桥山泉,流水萦回
画家在皴擦烘染中留出坡石、山顶的空白,以为雪意
留一些空白,这是东方智慧中最令人赞叹的一种
总是一场大雪才能使整个世界冷静下来,总是那些静听雪声的智者才能解读雪的静穆和苍茫,他们独立寒冬,任凭双肩被雪越埋越深
那是一场幻觉,一场海市蜃楼,地上乱琼碎玉,出门沽酒的宋朝男子被切断惟一的退路,来去两茫茫
没有什么可怕的,季节在剧终的时刻,总会把它最后的豪华布境提炼成生命中耀眼的空白,给你留下余地,一尘不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