办公桌上空荡荡的,丢着一张市里来的通知,让厂里的人去血站献血
这已不是头回了,而这次不同,诺大的一个单位,像条在风浪里缓缓下沉的舰船,七百多名水手站在甲板上,眼巴巴地望着残阳西坠
我把那张惨白的纸扔掉,连骂的心情都没有了
此时的我,心中滑过一丝莫名的烦躁,我深吸了几口气,沿着庭外的小石路信步漫游,想借此来减少心中的不安
饭后,我忽然提出想去看看大弘的画
这样,一行数人再次来到大弘的住处
农历的年底,拉近了我与这个小镇的距离:我属于这个小镇,这个小镇是我的
拥挤的人群里:我挤,他们也挤
我不说话,他们忙忙碌碌地挤着、肆意地笑着、不在意的问候
他们依旧土头土脑的,这是我向往的颜色
他们身上依旧有着泥土的味道,这是他们无法抹去的印记,这也在我的身体里涌动着
熟悉的不熟悉的,都在这个小镇上生动地展开,无法忽视:熟悉的正在慢慢地逝去,不熟悉的正在一点点地漫过来
这个小镇上,有着太多我所熟悉的面孔,但时日却隔膜了这些,使得我与太多熟悉的面孔互相漠视
互相的嘴只是微微翕动了一下
然后紧闭
再然后,这个小镇使我生分
他们,我儿时的同学、朋友、熟人,我们曾经一起游戏、打架、嬉笑,我们在这个小镇上穿来穿去
现在,我不太清楚,是谁不再属于这个小镇:他们看起来与这个小镇很贴近,重要的是,他们依旧在这个小镇上碌碌地生活,然而,他们的内心却一点点地远离这个小镇,他们为继续在这个小镇上生活而感到无奈;而我,远离这个小镇近二十年,不再习惯这个小镇上的生活,却在内心里一次次地回归,对这个小镇的向往也愈加强烈,甚至,我想,有一天,我会不会永远地回到这个小镇……
面对我的询问,小吃铺的男人说,什么,提包,没有,我没有看见
怎么会呢,我急了,明明遗忘在这儿的大哥,你就还给我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