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,即日却有一种激动,急迫地想要重品那熟习的滋味
说做就做,一番劳累下来,一锅真珠玛瑙翡翠汤便来了
夹一筷子放进嘴里,惟有一抹浅浅熟习的滋味
泪液不行控制地滚落下来,吧唧在汤碗里,混了再也寻不见
遽然豁然开朗,往日、此刻、将来,从来也是一个完全,分不开也分不清谁是谁的滋味
你觉得曾念念不忘的,某一天大概不过一抹清浅的滋味;那些曾被你忽略的,某一天大概山不转水转的,又转到了你眼底内心
56、人生并没有绝对的痛苦与幸福,有的只是一种状态与另一种状态的对比
先是一只羊,在童年的草滩上
春天早早到来的那个早晨,站在大队部门前的空地上,队长郑重地把放养一群黑云般脏兮兮的羊的任务交给了外公
和羊鞭一起交到外公手里的,还有丢失一只羊不但照单赔偿而且要扣十个工分的警告
外公在放羊之前,给大队养了二十多年的马
对于饲养牲畜,外公显然比应付人事更加得心应手
从此,外公每天一大早就左手拉着我右手扬着鞭子,嘴里发出只有羊儿能听得懂的声音,跟在躁动的羊群后面,走向广阔的起伏如浪的草滩
行走在羊群里,我比那些羊高不了多少,为此外公在扬起鞭影驱赶或者警告走得太远的羊只的时候,不得不顺带着喊几嗓子我
太阳升起来了,有鸟的翅膀在天空扇动,还有虫子,在草叶上打盹
羊们渐渐安静下来,在外公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吃草,散步
外公坐在石头上,放下黑亮的羊鞭,卷了莫合烟默默抽着
一只老公羊,具备了外公身上所有的沉稳并且沉默的品质
它在外公的影子里不离不弃,它对鲜美的食物已经失去了旺盛的食欲
更多的时候,它的头颅是高昂的,清瘦的目光越过一些起起伏伏的事物,河水一样,在远处停留,直至消失
在外公的眼里,这些羊只,不过是些马驹,一些在草滩上漫步撒欢的马驹
而这只老公羊,应该是他的最忠实的座骑了
他用叙说的方式,回忆着和马有关的一切细节
这楼板上当时的八位主人,最受尊敬的要算陈工和冯师傅
住在靠东墙窗前的冯师傅,年已半百,高个子清瘦面孔,在井下掘进队干岩工,一干就是二十多年,吃够了掌子头上的矽尘
头年矿工体检,劳研所一纸三期矽肺的通知书,犹如千钧重锤砸在他的心头
他强力支撑着,内心十分痛苦,但仍和我们说笑逗趣,强颜装欢
他知道我们几个新工人因为没干上技术工作有情绪,就变着法儿和我们穷开心
他自己呢,为了养活远在东北的老婆孩子,为了每天多挣五角钱的井下津贴,硬是带病坚持下井工作
尽管矿上领导很关心他,送他去疗养,并按规定发给他营养津贴,劝他脱离井下,脱离矽尘,但他说啥也不肯
虽然,他表面很坚强,可他的心早已碎了
他常常背着人流泪,暗暗盘算着自己生命的终结,盘算着最后留给家人的积蓄
他虽然尽量掩饰着内心的痛苦,但看得出来,他精神还是垮了,渐渐上不成班了
曾经有过一段时间,在醉意朦胧里迈着似是而非的步子,在深夜的微光里我找不到自己的家门,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贴在墙壁上,便推开一个叫做家的建筑物,我不敢走进自己的书房,我害怕碰到朋友们的目光
我的神经不知被什么东西迷醉了,使我的梦里没有了色彩,我被无数道强光灼疼,似一道道闪电在交织,在碰撞,还发出一种强烈的声音,使我的生命在崩溃的边缘不停摇摆,一无所有的天空下,我看到自己赤裸着身体,在深夜里奔跑,在深夜里呼嚎
就在这时爱人把我从梦中叫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