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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顿晚餐正赶上我遇到些麻烦事,横看竖看阿叶别扭:瞧瞧,本来自然天成的浓眉被她扯得极细,蚯蚓似地爬在宽阔的额头上,原本黑红健康的脸,被她用劣质化妆品摸成铅灰,厚厚的唇被她涂得血红;而一身行头更是媚俗:粉红色紧身鳞片上衣,将臀部绷得滚圆的深蓝色牛仔裤,过去自由自在惯了能将大山踩得喊痛的10根脚指头,被她硬塞进酷似圣诞老人尖尖帽的新潮皮鞋里,跟高人胖,走路摇晃,晃得人头痛窝火:“阿妹,换双筷子!”“阿妹,快加火锅汤!”“阿妹,再添些作料!”阿叶跑前跑后,忙得不可开交,额头上直掉咸水
而我等喝酒喝得心肝麻木的吃客,仍嫌她不是动作太慢,就是笨手笨脚地碰翻了沾水碟,弄得我们的衣裤如夜尿的小孩画地图
阿叶脸憋得紫红,笑得像哭,结结巴巴地道歉
这,反到使我们大眼瞪小眼地你望望我,我望望你,愧疚起来,反过来安慰她:没事没事!
陆阳找季莜是真有事,他的一番话让季莜跟丢了魂儿似的
走在深圳的东门路,这座中国最年轻城市的步行街,老街已寥落成一个标志
这种寥落,又呼应了杂沓的繁华
岁月像是一根线上穿着的珠子,由之延续,要么由它一挣断,成串的珠子噼里啪啦滚落一地,乱了既定的秩序
奈何年月更迭,世事变迁,老街的面貌已然是明里暗里的一番乔装了
泡桐花开了,贞榛花也开了,香坠落在屋前瓦后,车前草、马齿苋、青藤底底地拂
屋后檐下祖上就有的破翁里映着湿漉漉的春树
初生的小鸡在哗哗的树声里喧嚣,屋里门角有瓦隙漏来的春日幽幽地摇
我在冷冷的门槛上坐着想象:春色满园关不住,一枝红杏出墙来--古时候那个沉甸甸的白白的春,两个古人在繁茂的花里花下问路的情景,美得自己笑了
此时,若去屋前林边的河,会看到流来的上游的竹席、木凳和夹竹桃,还有上游茫然的时光,一掌油灯,一两件红艳绿艳的衣裳
不时,从泡桐树上落下一个果子,要在泛着花香的春水里漾上半天
而这平原的村落不只有这些静谧的美
现在是童年搜索的季节,在陌生的人家屋后瓦砾里,陌生的青苔上,听,屋里懒懒的哈欠声,是一个像胭脂盒一样精致的女子,想象像夹竹桃一样脸,像夹竹桃一样的胸脯,自己惊恐地美着,直到被一霎一霎看者过来的春雨赶回家,等到天寂寞地黑了,竹风习习,浮躁的心,在祖母的鼾声里游泳
在平原的这个村落,像一本展开的书,树枝上栖息着风、鸟和往事
2003年的秋天,我生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
接触着陌生的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