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饭厅里照例有七八张大圆桌，圆桌之上，也照例各有一只醋壶、一只盐碟，但圆桌一周的七八只凳子，却奇怪地用一根粗铁丝捆着，像是串了一帮危险的囚徒
圆桌的桌面，照例也很脏，时常可以看到西红柿皮呀、没有煮透的面疙瘩呀、有白毛或黑毛的肉皮呀等等，至于醋之渍、盐之粒、葱之头、蒜之尾，因为太平常，大家早已是视而不见
而椅子上的脏物，常见的有三：一是尘土，二是面粉，三是水迹
老师们来吃饭时，不知道凳子上会有水，所以未带抹布，显得实在难为
他们带的屁股虽不敢坐水，却敢坐土，坐过的凳子上，就会留下一个屁股的模样：圆，且有一道沟壑
老师老实，所以很少有人蹲在凳子上
只有一回，有一个老师高高地站在凳子上，对着正在低头猛吸炸酱面的几十个老师，不知为什么，大声地痛骂过当时的总务主任
其骂曰：
读胜利的故事，当你迷惑时;看他人的维持，当你徜徉时
往返的中断不如安静着前行，安排的傲视不如将来之高兴
胜利你的事将会撰写成旁人眼中的故事，倒霉事变之模仿为期间的创造者
春日里许下的理想将在那秋月下安定的入眠
循环的印迹掩盖了淡然的时间和空间
在来年的春日里，反复着，连接着又一个破茧成蝶的梦
气势雄伟的大成殿里供奉着先哲孔丘，游客们燃香叩拜，竭尽虔诚
殿后乃米芾高大的塑像
看此公握笔在手、目视前方，难道又再构思什么传世佳作么？而草亭里慈眉善目的东坡居士又在思考什么名篇巨著呢？
在举起“高密东北乡”这杆大旗之前，大概说在读到川端康成教师的舔着开水的秋田狗之前，我从来找不到创造的素材
我按照着教科书里的熏陶，到乡村、工场里去领会生存，但返来后仍旧感触没有什么货色好写
川端康成的秋田狗叫醒了我：从来狗也不妨加入文艺，从来开水也不妨加入文艺！此后此后，我再也不用为找不到演义素材而烦恼了
此后此后，当我写着一篇演义的功夫，新的演义就像急着回财产卵的草鸡一律，在我的死后咯咯乱叫
往日是我写演义，厥后是演义写我，我成了演义的跟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