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摇摇头，又点点头
说：城市是你的家，这儿是我的家
你一个人，来父亲的这条河边看看
你记事的有几年是在这岸边和水上度过的
回到这条河边，你能想到过去，你会熟悉这条河
他是一个人的生命
现在，没有了水，但是我知道，我这么健康地活着，就是我在梦里经常看到这条河……
正在这时候，村子里的狗突然狂叫起来，已经有人往我家跑来，咚咚的脚声已清晰可闻
爷爷往外一看，还乡团的人已经堵在寨门外了
奶奶推开了后窗，转身抱起我的小姑姑冲进院子
爷爷和我父亲从后窗逃了出去，奶奶和姑姑们却落入了还乡团的手里
奶奶和姑姑们吃尽了苦头，还乡团让奶奶和姑姑们跪在石头尖上，想从他们嘴里挖出爷爷的下落
可是，奶奶和姑姑们的双腿跪得鲜血淋漓，被打得遍体鳞伤，谁也没说一个字
由于爷爷和我的父亲逃了出去，爷爷又是共产党队伍里的人，所以，还乡团不敢把奶奶和姑姑们杀掉……
人群像一锅黏稠的热粥，密集而亢奋地涌向东去
奇怪的是，人声鼎沸的场面并没有出现，大家最多相互挥挥手，点点头，无声地打个招呼而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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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么孱弱的树啊，已经生长了百年的大树，像棵草一样被洪流轻易地拔起、推倒，像一堆浮沫一样被水冲走
房屋，柴草一般，在洪流中支离破碎，瓦片纷纷散落于水中，檩条、梁、柱、木制的家俱，积木一样散架并成为洪流的一部份
听不到哀号，人们由于恐慌，忘记了哭泣或呐喊，亲人呢，在哪里？是否已经到达安全的地方？人们抓住任何一个可以固定的物体
水中有动物在挣扎，是一条狗？它已经奄奄一息了，它就离岸边不远了，可是就是无力再作最后一跃，离着一片竹子，离着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越来越近，它在绝望地哀嗥，嘤嘤而鸣，浪花一次次地将它打入水中，它一次次地浮起头来
慌乱……，村庄惊慌失措
天空中，我们看不到一丝上帝怜悯的目光，阴郁、沉重的乌云离我们越来越近，似乎要将树和山压垮，将所有的一切碾为齑粉
这是一次自然的狂暴过程，我们束手无策，战栗、惊恐、思绪慌乱……